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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定五中的老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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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2-13 20:32:30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保定五中的老师
考入保定五中后,我接触的第一位老师是我的班主任。1963年9月1日报到的时候,我没有见到她,或是见到了当时还不认识。第二天举行开学典礼,我才知道这位长的有点像电影中的江姐而又满口天津话的老师,是我的班主任。
当时学校刚被大洪水淹过,一片狼籍,我们就凑合着在北教学楼南边举行了开学典礼。由于教室的凳子还没有刷,我们都站着听于校长讲话,当然也列了队。我就是在列队时认识我们班主任的。
典礼过后,班主任就组织我们清理平房教室。可奇怪的是,我们清理了半天却没有在那儿上课,我们上课的教室是别人清理的南楼楼下东数第一间教室。印象中,班主任给我们安排了座位,发了书,其它的事,比如她教什么课,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。使劲想,也就有她带着我们做课间操的印象。更对不起她的是,我连她的姓名都忘了。那么多老师的姓名我都想起来了,怎么就想不起她呢?我觉得可能与她调走有关,她当我们班主任还不到一年,就调到天津去了。
考入保定五中后我接触的第二位老师,是我的语文老师,因为开学后我们班上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。
上课的钟声响过,教室里还充斥着交头接耳的 嗡嗡 声,突然教室的门被呼地一下推开,一位瘦高个儿的男老师疾步抢入,只见他把门用力一关,三步两步就跨上讲台,目光略微一扫,猛然回身,在黑板上写下:我叫卢铭。然后一字一板地说: 现在上课。
他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?为什么不说而要写自己的名字?我有些不解,不过已被他强烈吸引。乱糟糟的教室立即静下来,没有一个人再说话。
现在聚氨酯发泡冷水机讲第一课,许地山先生的《落花生》。
他开始朗读,基本不看书,像在背诵。他朗读得亲切,平实,就像娓娓地讲一件亲身经历的事情。
听着他朗读,我觉得许地山的文章写得真好,那么真切,那么自然,那么深刻。文字虽不华丽,却很有美感,我觉得这才是好文章。
他朗读完之后,又引导我们分析了这篇文章的特点,并给我们介绍了许地山先生的生平。他讲这些内容的时候,从不看讲义,随手就能用他那漂亮的板书,把要点写在黑板上,看上去已是烂熟于心。
不知是许地山的文章打动了我,还是芦老师的讲课打动了我,我觉得上语文课有了享受的感觉。
有了这样的感觉,往往不经意间就记住了老师讲的内容。现在我还记得卢老师在初一下半学期给我们讲的第一课是朱自清的《春》。
那也是一篇非常美的散文,卢老师讲得也生动。我至今还记得其中一句很美的诗句,叫 吹面不寒杨柳风 ,将春的特点概括得太形象了。记得卢老师告诉我们,这是一个叫什么的和尚写的,现在查了一下是南宋的诗僧志南。此诗共4句: 古木阴中系短篷,杖藜扶我过桥东。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。 不知为什么想起这句诗,我就会联想起宝二爷给袭人起名时依据的那句诗 花气袭人知昼暖 来,总觉得它们意思极为相近。
另外,这篇文章的比喻也非常形象,比如描写各色春花时就用了 红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 ,以致我不知不觉地烙在了脑子里,后来写文章时竟原封不动地抄袭而不自知。
卢老师的语文课对我影响很大,首先是影响到了作文。他对课文的分析让我知道了好文章到底好在了哪里,自己想写好文章该朝哪个方向努力。比如,初一上半学期时他曾让我们写过一篇作文,题目是《难忘的一件事》,我就如实地写了我们胡同的街道干部,在抗洪救灾时安排危房户入住清和园澡堂的事,并写了自己的感受。卢老师对我这篇作文给了很高评价,不但在班上朗读,还推荐参加了全校的优秀作文展览。那次展览是在学校的乒乓球室举办的,参展的作文都挂在了墙上,各班都要组织学生参观。我们班去参观时,我还特意找了一下自己的作文,看到它与高年级同学的作文挂在一起,我心里挺自豪的,也很感激卢老师。
其次,让我对朗读有了兴趣。我听卢老师朗读课文之后,觉得朗读课文也是一种享受,欣赏词句的优美,感受节奏的变化,领悟蕴含的深意,都在其中。于是每天上早自习,我都会扯着嗓子读课文。这时正好要举行全校的朗诵比赛,我就毫不犹豫地报了名。
那时正好卢老师给我们讲了周敦颐的《爱莲说》,我觉得写得真好(至今还这么认为),就报了朗读这篇课文。选它的原因有二,一是听说周敦颐给他种莲花的池子叫 莲池 ,而保定的名园古莲花池也俗称 莲池 ,觉得亲切。二是我想背诵,这篇课文篇幅不长,好背。
经过班里的选拔,我和一位姓刘的女同学被确定代表班里参赛。
全校的比赛在北楼的一间教室举行,前排是评委老师,后面是各班前来为自己的选手助威的同学,比赛前还有校领导讲话,气氛显得隆重了许多,可我也紧张了许多。
比赛开始后我发现,紧张的不光是我,有的选手照着书念都打了磕巴。
轮到我比赛了,一上讲台我就慌得不知怎么站着好。 水陆草木之花,可爱者甚蕃 这声音从我嘴里发出时,我感觉都不像是在自己说话。压力来自射向我的目光。当众多目光聚焦在一个人身上时,它就有了模具控温机能量,会让人心跳加快,会让人满头是汗。我察觉到这点之后,就尽量避开人们的眼睛,只看后面的板报。
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 滚瓜烂熟的句子,不假思索就能从嘴里蹦出,我知道自己已稳定下来,心里踏实多了。这时我才想起卢老师的提示,朗读要想着读到的内容,不能只是机械地背。我赶紧做了相应调整, 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,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 我感觉自己朗读得自然多了。
有了自信,我再看前排的评委,再看后排的同学,都不再胆怯,朗读得都有点儿忘我了。 牡丹之爱,宜乎众矣! 我顺利朗诵完全文,没出一点儿纰漏。
比赛结果,我获得二等奖。我们班那位刘同学获得一等奖,她是朗读了一篇长课文。一金一银,我们班取得了全校最好的成绩,我也算给班里争了荣誉。这个二等奖是我中学时期获得的唯一奖励,想起它我就想起卢老师。可惜奖状早已没有了,不然晒张照片该有多好。
升入中学,小学的算术升级为代数,里边多了X、Y、Z。教我们代数的老师油温电加热器是位年轻的老师,黄老师。他高个儿,背头,戴宽边眼镜,穿吊带裤,蹬尖头皮鞋,说话洋腔洋调,我看着很不顺眼。后来得知,他并不是装相,因为他是华侨,原本就这样。你让他工农化,他还得投资配行头。
听说,他是印尼华侨,是1959年印尼反华排华后来中国的,来的时候还是学生。还听说,他当了老师之后他家里还给他寄钱,寄好多。我觉得他父母肯定是资本家,他的生活方式也肯定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。后来我的猜测得到印证,他竟然经常把挂面当面条吃。这是住校的同学发现后告诉我的,后来我也亲眼看到过。普通老百姓生了孩子粮店才供挂面,他一个大小伙子凭什么吃挂面?我对政府给他这种特供很有意见。我怕他用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腐蚀我,对他敬而远之,可看到他吃挂面还是很馋的。
后来他结婚了,媳妇也是华侨,是越南华侨,在保定罐头厂上班。由于他找的媳妇也姓黄,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 二黄 。
大概在改革开放初期,我听说他和他媳妇又出了国,好像因为双温模温机什么原因困在了香港。我对这个信息一直将信将疑,觉得没准是有人嫉妒而在捕风捉影。
学校里还有一位略显另类的老师,就是教音乐的潘老师,因为人们都说他是右派。
听人们议论,他成为右派与他想深造有关。他分配到这个学校后又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,可校领导说什么也不让他走。之后正赶上党内整风,上级号召人们提意见,潘老师便借这个机会将窝在心里的火都发了出来。可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,又开始反右派斗争,潘老师就被打成右派了,他的 音乐学院梦 也成了永远的梦。由于右派的原因,学生们也不敬重潘老师,都叫他老潘。
不知是不是与他的右派身份有关,潘老师一直没有谈对象,直到文化大革命中还独身一人。后来我利用兵团探家的机会看望过老师,没有见到他。当时没问他的去向,而今就更说不清楚了。
我们班的第一任班主任调走之后,来了一位新班主任,是位年轻的老师,王老师。那时她刚结婚不久,有八卦同学竟然探听到了新郎的情况,说是保定市射击队的。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不知是否确实,反正大伙都当真的瞎传。班里有位有学问的同学知道新郎的名字后,神秘兮兮地说,他俩确实有缘,因为他们的名字中包含了这样的信息。大伙都想知道其中奥秘,他却卖起了关子,最后才说,他们的名字合在一起是 马望青山之景 啊。也不知他怎么琢磨出来的,听着还真有些道理。王老师热情,爱笑,不严厉,跟同学们关系不错。
王老师没有教过我们主课,可教过我们好几门副课。她没当我们班主任之前,就教过我们《植物学》。我还记得她借助大张的挂图,给我们讲雄蕊、雌蕊,讲授粉。不知怎么我觉得年轻的女老师讲这些有点儿别扭。她当了我们班主任之后,又给我们讲过《动物学》,印象最深的是讲过蝗虫。后来还讲过《生理卫生》,记得曾专门给女生开课,让我们男生去操场上玩儿。
那时初中才有英语课。记得英语老师一进教室班长就喊: Stand up! 我们就得接着喊: Good morning,teacher! 可初一时进来的英语老师是谁却没有印象了,只记住初二时的英语老师是一位岁数大的男老师李老师。
李老师不知是哪个县的,说中国话有地方口音,说英国话也有地方口音。他可能有察觉,有时就不自己念课文,而是放留声机。是手摇的那种,用布满密纹的黑色唱盘播放。他怕同学在课堂上听一遍记不住,还让同学们下午放学后去他的宿舍听。我也去听过,可看到男生去的太少,就不去了。
开始我的英语成绩还是不错的,后来我迷上无线电就没时间背英语单词了,期中考试考得一团糟,我担心自己会破天荒地不及格,可分数下来竟然正好60分。我知道是李老师给我提了分,觉得以后再让李老师为难不合适,就注意挤点儿时间复习英语。
初二的时候,我们有了物理课,教我们的是一位姓刘的老师。刘老师不但授课,还指导课外无线电小组的活动,小组成员都和他关系不错,张口闭口地刘老师,我不是小组成员,很有些嫉妒。
刘老师威望较高,又有能力,在文化大革命中成了老师群众组织的头头。后来我从兵团回来探家时到学校看望老师,他已成了校长。
初三的时候,我们班又换了班主任,是新分配到我们学校的大学生,好像是哪个师范学校毕业的,男生,也姓刘。他岁数比我们大不太多,工作热情高,又忠实憨厚,深得我们男生的喜爱,我们都想和他套近乎。至于女生是否喜欢,就不知道了。
初三时没有了物理课,有了化学课。谁教的我已记不得,只是记起两件事。一是老师在玻璃黑板上分别抹了酒精、水和植物油,让我们观察挥发的速度。酒精马上就干了,水也很快就干了,只有植物油的那个油点儿一直干不了。另外,就是老师让同学观察水银,我和程同学偷偷往课桌上倒了一点儿,并找了一根电线的铝芯(那时铝电线很常见)拨弄它,没想到铝丝开始长白毛,长得很快,就是眼看着长,还长得很长。我俩惊异不已,但不敢声张,怕老师知道。一下课,我们就向其他同学显摆,可有同学说水银有毒,不能玩儿,吓得我们赶紧扔了,还把桌子擦了又擦。这两件事到底是不是在上化学课时发生的,现在也不敢确认了。
初中还有历史课和地理课。地理课是谁教的忘了,历史课我记得,是谢老师教的,他讲课不错。
谢老师是我们班谢同学的父亲。另外,谢同学的哥哥也在我们学校上学。谢同学摔跤特棒,人也好,我们都喜欢他。有这层关系,我们也很喜欢谢老师。我记得谢老师讲课时,说话有时一顿一顿的,有个手指还爱弯着。
初中还有政治课,能记起的是讲过《社会发展史》。给我们上课的是一位姓刘的女老师。她是学校的党支部书记。文化大革命时由于于校长去搞四清没有回来,学校没有正宗当权派,就把她当头号走资派批斗。
初三的时候,我们的语文老师换成张老师。这位张老师有诗人气质,讲课一上劲儿就激情洋溢,不但高声朗读,还手舞足蹈。1966年初我们学校借用263医院的礼堂举办联欢会,张老师就上台朗诵了他自己写的一段长诗。现在还记得,他的诗中有 亚洲风雷 、 历史车轮 之类的句子。
他给我们上的最精彩的一课,也是初中语文的最后一课:毛主席的词《念奴娇 昆仑》。他朗读得好,讲得也好。通过他的讲解,我透过字面的意思,理解了其中的内涵。感觉毛主席真是站得高,看得远,长征途中,中国的革命还未成功,就已经想着世界革命了;真是渊博,典故能顺手拈来;真是有气魄,想象自己能倚天拔剑,比大战现原身牛魔王的孙悟空还牛;真有胸怀,敢把中国的昆仑山遗欧赠美。
张老师除了讲这首词,还给我们介绍了毛主席的一些其它诗词,这下子引起了我对毛主席诗词的兴趣,恨不能马上就找到一本。很快我从型同学那里借到一本繁体字的《毛主席诗词》,可惜没有标点,更没有解释,基本上就是看不懂。后来我看到有同学在新华书店买到了红塑料皮的小本《毛主席诗词》,也赶紧去买,谁知卖完了。这事我就惦记上了,到深秋出去串联时我是见新华书店就进,最终在郑州买到一本。书一到手我就如饥似渴地看起来。后来,还到处搜集《毛主席诗词》的解释。我是越读越崇拜,感觉毛主席诗词就是诗词的顶峰了。
(乌拉盖河)
考入保定五中後,我接觸的第一位老師是我的班主任。1963年9月1日報到的時候,我沒有見到她,或是見到瞭當時還不認識。第二天舉行開學典禮,我才知道這位長的有點像電影中的江姐而又滿口天津話的老師,是我的班主任。
當時學校剛被大洪水淹過,一片狼籍,我們就湊合著在北教學樓南邊舉行瞭開學典禮。由於教室的凳子還沒有刷,我們都站著聽於校長講話,當然也列瞭隊。我就是在列隊時認識我們班主任的。
典禮過後,班主任就組織我們清理平房教室。可奇怪的是,我們清理瞭半天卻沒有在那兒上課,我們上課的教室是別人清理的南樓樓下東數第一間教室。印象中,那些叫朋友的人,不是过客班主任給我們安排瞭座位,發瞭書,其它的事,比如她教什麼課,就一點兒也想不起來瞭。使勁想,也就有她帶著我們做課間操的印象。更對不起她的是,我連她的姓名都忘瞭。那麼多老師的姓名我都想起來瞭,怎麼就想不起她呢?我覺得可能與她調走有關,她當我們班主任還不到一年,就調到天津去瞭。
考入保定五中後我接觸的第二位老師,是我的語文老師,因為開學後我們班上的第一節課是語文課。
闲看花开花落
上課的鐘聲響過,教室裡還充斥著交頭接耳的 嗡嗡 聲,突然教室的門被呼地一下推開,一位瘦高個兒的男老師疾步搶入,隻見他把門用力一關,三步兩步就跨上講臺,目光略微一掃,猛然回身,在黑板上寫下:我叫盧銘。然後一字一板地說: 現在上課。
他幹嘛這麼風風火火的?為什麼不說而要寫自己的名字?我有些不解,不過已被他強烈吸引。亂糟糟的教室立即靜下來,沒有一個人再說話。
現在講第一課,許地山先生的《落花生》。
他開始朗讀,基本不看書,像在背誦。他朗讀得親切,平實,就像娓娓地講一件親身經歷的事情。
聽著他朗讀,我覺得許地山的文章寫得真好,那麼真切,那麼自然,那麼深刻。文字雖不華麗,卻很有美感,我覺得這才是好文章。
他朗讀完之後,又引導我們分析瞭這篇文章的特點,並給我們介紹瞭許地山先生的生平。他講這些內容的時候,從不看講義,隨手就能用他那漂亮的板書,把要點寫在黑板上,看上去已是爛熟於心。
不知是許地山的文章打動瞭我,還是蘆老師的講課打動瞭我,我覺得上語文課有瞭享受的感覺。
有瞭這樣的感覺,往往不經意間就記住瞭老師講的內容。現在我還記得盧老師在初一下半學期給我們講的第一課是朱自清的《春》。
那也是一篇非常美的散文,盧老師講得也生動。我至今還記得其中一句很美的詩句,叫 吹面不寒楊柳風 ,將春的特點概括得太形象瞭。記得盧老師告訴我們,這是一個叫什麼的和尚寫的,現在查瞭一下是南宋的詩僧志南。此詩共4句: 古木陰中系短篷,杖藜扶我過橋東。沾衣欲濕杏花雨,吹面不寒楊柳風。 不知為什麼想起這句詩,我就會聯想起寶二爺給襲人起名時依據的那句詩 花氣襲人知晝暖 來,總覺得它們意思極為相近。
另外,這篇文章的比喻也非常形象,比如描寫各色春花時就用瞭 紅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 ,以致我不知不覺地烙在瞭腦子裡,後來寫文章時竟原封不動地抄襲而不自知。
盧老師的語文課對我影響很大,首先是影響到瞭作文。他對課文的分析讓我知道瞭好文章到底好在瞭哪裡,自己想寫好文章該朝哪個方向努力。比如,初一上半學期時他曾讓我們寫過一篇作文,題目是《難忘的一件事》,我就如實地寫瞭我們胡同的街道幹部,在抗洪救災時安排危房戶入住清和園澡堂的事,並寫瞭自己的感受。盧老師對我這篇作文給瞭很高評價,不但在班上朗讀,還推薦參加瞭全校的優秀作文展覽。那次展覽是在學校的乒乓球室舉辦的,參展的作文都掛在瞭墻上,各班都要組織學生參觀。我們班去參觀時,我還特意找瞭一下自己的作文,看到它與高年級同學的作文掛在一起,我心裡挺自豪的,也很感激盧老師。
其次,讓我對朗讀有瞭興趣。我聽盧老師朗讀課文之後,覺得朗讀課文也是一種享受,欣賞詞句的優美,感受節奏的變化,領悟蘊含的深意,都在其中。於是每天上早自習,我都會扯著嗓子讀課文。這時正好要舉行全校的朗誦比賽,我就毫不猶豫地報瞭名。
那時正好盧老師給我們講瞭周敦頤的《愛蓮說》,我覺得寫得真好(至今還這麼認為),就報瞭朗讀這篇課文。選它的原因有二,一是聽說周敦頤給他種蓮花的池子叫 蓮池 ,而保定的名園古蓮花池也俗稱 蓮池 ,覺得親切。二是我想背誦,這篇課文篇幅不長,好背。
經過班裡的選拔,我和一位姓劉的女同學被確定代表班裡參賽。
全校的比賽在北樓的一間教室舉行,前排是評委老師,後面是各班前來為自己的選手助威的同學,比賽前還有校領導講話,氣氛顯得隆重瞭許多,可我也緊張瞭許多。
比賽開始後我發現,緊張的不光是我,有的選手照著書念都打瞭磕巴。
輪到我比賽瞭,一上講臺我就慌得不知怎麼站著好。 水陸草木之花,可愛者甚蕃 這聲音從我嘴裡發出時,我感覺都不像是在自己說話。壓力來自射向我的目光。當眾多目光聚焦在一個人身上時,它就有瞭能量,會讓人心跳加快,會讓人滿頭是汗。我察覺到這點之後,就盡量避開人們的眼睛,隻看後面的板報。
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 滾瓜爛熟的句子,不假思索就能從嘴裡蹦出,我知道自己已穩定下來,心裡踏實多瞭。這時我才想起盧老師的提示,朗讀要想著讀到的內容,不能隻是機械地背。我趕緊做瞭相應調整, 香遠益清,亭亭凈植,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 我感覺自己朗讀得自然多瞭。
有瞭自信,我再看前排的評委,再看後排的同學,都不再膽怯,朗讀得都有點兒忘我瞭。 牡丹之愛,宜乎眾矣! 我順利朗誦完全文,沒出一點兒紕漏。
比賽結果,我獲得二等獎。我們班那位劉同學獲得一等獎,她是朗讀瞭一篇長課文。一金一銀,我們班取得瞭全校最好的成績,我也算給班裡爭瞭榮譽。這個二等獎是我中學時期獲得的唯一獎勵,想起它我就想起盧老師。可惜獎狀早已沒有瞭,不然曬張照片該有多好。
升入中學,小學的算術升級為代數,裡邊多瞭X、Y、Z。教我們代數的老師是位年輕的老師,黃老師。他高個兒,背頭,戴寬邊眼鏡,穿吊帶褲,蹬尖頭皮鞋,說話洋腔洋調,我看著很不順眼。後來得知,他並不是裝相,因為他是華僑,原本就這樣。你讓他工農化,他還得投資配行頭。
聽說,他是印尼華僑,是1959年印尼反華排華後來中國的,來的時候還是學生。還聽說,他當瞭老師之後他傢裡還給他寄錢,寄好多。我覺得他父母肯定是資本傢,他的生活方式也肯定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。後來我的猜測得到印證,他竟然經常把掛面當面條吃。這是住校的同學發現後告訴我的,後來我也親眼看到過。普通老百姓生瞭孩子糧店才供掛面,他一個大小夥子憑什麼吃掛面?我對政府給他這種特供很有意見。我怕他用資產階級生活方式腐蝕我,對他敬而遠之,可看到他吃掛面還是很饞的。
後來他結婚瞭,媳婦也是華僑,是越南華僑,在保定罐頭廠上班。由於他找的媳婦也姓黃,同學們給他起瞭個外號叫 二黃 。
大概在改革開放初期,我聽說他和他媳婦又出瞭國,好像因為什麼原因困在瞭香港。我對這個信息一直將信將疑,覺得沒準是有人嫉妒而在捕風捉影。
學校裡還有一位略顯另類的老師,就是教音樂的潘老師,因為人們都說他是右派。
聽人們議論,他成為右派與他想深造有關。他分配到這個學校後又考上瞭中央音樂學院,可校領導說什麼也不讓他走。之後正趕上黨內整風,上級號召人們提意見,放弃的是好感,失去的是心。潘老師便借這個機會將窩在心裡的火都發瞭出來。可後來事情發生瞭變化,又開始反右派鬥爭,潘老師就被打成右派瞭,他的 音樂學院夢 也成瞭永遠的夢。由於右派的原因,學生們也不敬重潘老師,都爱情经典语录20句叫他老潘。
不知是不是與他的右派身份有關,潘老師一直沒有談對象,直到文化大革命中還獨身一人。後來我利用兵團探傢的機會看望過老師,沒有見到他。當時沒問他的去向,而今就更說不清楚瞭。
我們班的第一任班主任調走之後,來瞭一位新班主任,是位年輕的老師,王老師。那時她剛結婚不久,有八卦同學竟然探聽到瞭新郎的情況,說是保定市射擊隊的。這種道聽途說的消息不知是否確實,反正大夥都當真的瞎傳。班裡有位有學問的同學知道新郎的名字後,神秘兮兮地說,他倆確實有緣,因為他們的名字中包含瞭這樣的信息。大夥都想知道其中奧秘,他卻賣起瞭關子,最後才說,他們的名字合在一起是 馬望青山之景 啊。也不知他怎麼琢磨出來的,聽著還真有些道理。王老師熱情,愛笑,不嚴厲,跟同學們關系不錯。
王老師沒有教過我們主課,可教過我們好幾門副課。她沒當我們班主任之前,就教過我們《植物學》。我還記得她借助大張的掛圖,給我們講雄蕊、雌蕊,講授粉。不知怎麼我覺得年輕的女老師講這些有點兒別扭。她當瞭我們班主任之後,又給我們講過《動物學》,印象最深的是講過蝗蟲。後來還講過《生理衛生》,記得曾專門給女生開課,讓我們男生去操場上玩兒。
那時初中才有英語課。記得英語老師一進教室班長就喊: Stand up! 我們就得接著喊: Good morning,teacher! 可初一時進來的英語老師是誰卻沒有印象瞭,隻記住初二時的英語老師是一位歲數大的男老師李老師。
李老師不知是哪個縣的,說中國話有地方口音,說英國話也有地方口音。他可能有察覺,有時就不自己念課文,而是放留聲機。是手搖的那種,用佈滿密紋的黑色唱盤播放。他怕同學在課堂上聽一遍記不住,還讓同學們下午放學後去他的宿舍聽。我也去聽過,可看到男生去的太少,就不去瞭。
開始我的英語成績還是不錯的,後來我迷上無線電就沒時間背英語單詞瞭,期中考試考得一團糟,我擔心自己會破天荒地不及格,可分數下來竟然正好60分。我知道是李老師給我提瞭分,覺得以後再讓李老師為難不合適,就註意擠點兒時間復習英語。
初二的時候,我們有瞭物理課,教我們的是一位姓劉的老師。劉老師不但授課,還指導課外無線電小組的活動,小組成員都和他關系不錯,張口閉口地劉老師,我不是小組成員,很有些嫉妒。
劉老師威望較高,又有能力,在文化大革命中成瞭老師群眾組織的頭頭。後來我從兵團回來探傢時到學校看望老師,他已成瞭校長。我们暧昧,却不属于对方
初三的時候,我們班又換瞭班主任,是新分配到我們學校的大學生,好像是哪個師范學校畢業的,男生,也姓劉。他歲數心的最高境界比我們大不太多,工作熱情高,又忠實憨厚,深得我們男生的喜愛,我們都想和他套近乎。至於女生是否喜歡,就不知道瞭。
初三時沒有瞭物理課,有瞭化學課。誰教的我已記不得,隻是記起兩件事。一是老師在玻璃黑板上分別抹瞭酒精、水和植物油,讓我們觀察揮發的速度。酒精馬上就幹瞭,水也很快就幹瞭,隻有植物油的那個油點兒一直幹不瞭。另外,就是老師讓同學觀察水銀,我和程同學偷偷往課桌上倒瞭一點兒,並找瞭一根電線的鋁芯(那時鋁電線很常見)撥弄它,沒想到鋁絲開始長白毛,長得很快,就是眼看著長,還長得很長。我倆驚異不已,但不敢聲張,怕老師知道。一下課,我們就向其他同學顯擺,可有同學說水銀有毒,不能玩兒,嚇得我們趕緊扔瞭,還把桌子擦瞭又擦。這兩件事到底是不是在上化學課時發生的,現在也不敢確認瞭。
初中還有歷史課和地理課。地理課是誰教的忘瞭,歷史課我記得,是謝老師教的,他講課不錯。
謝老師是我們班謝同學的父親。另外,謝同學的哥哥也在我們學校上學。謝同學摔跤特棒,人也好,我們都喜歡他。有這層關系,我們也很喜歡謝老師。我記得謝老師講課時,說話有時一頓一頓的,有個手指還愛彎著。
初中還有政治課,能記起的是講過《社會發展史》。給我們上課的是一位姓劉的女老師。她是學校的黨支部書記。文化大革命時由於於校長去搞四清沒有回來,學校沒有正宗當權派,就把她當頭號走資派批鬥。
初三的時候,我們的語文老師換成張老師。這位張老師有詩人氣質,講課一上勁兒就激情洋溢,不但高聲朗讀,還手舞足蹈。1966年初我們學校借用263醫院的禮堂舉辦聯歡會,張老師就上臺朗誦瞭他自己寫的一段長詩。現在還記得,他的詩中有 亞洲風雷 、 歷史車輪 之類的句子。
他給我們上的最精彩的一課,也是初中語文的最後一課:毛主席的詞《念奴嬌 昆侖》。他朗讀得好,講得也好。通過他的講解,我透過字面的意思,理解瞭其中的內涵。感覺毛主席真是站得高,看得遠,長征途中,中國的革命還未成功,就已經想著世界革命瞭;真是淵博,典故能順手拈來;真是有氣魄,想象自己能倚天拔劍,比大戰現原身牛魔王的孫悟空還牛;真有胸懷,敢把中國的昆侖山遺歐贈美。
張老師除瞭講這首詞,還給我們介紹瞭毛主席的一些其它詩詞,這下子引起瞭我對毛主席詩詞的興趣,恨不能馬上就找到一本。很快我從型同學那裡借到一本繁體字的《毛主席詩詞》,可惜沒有標點,更沒有解釋,基本上就是看不懂。後來我看到有同學在新華書店買到瞭紅塑料皮的小本《毛主席詩詞》,也趕緊去買,誰知賣完瞭。這事我就惦記上瞭,到深秋出去串聯時我是見新華書店就進,最終在鄭州買到一本。書一到手我就如饑似渴地看起來。後來,還到處搜集《毛主席詩詞》的解釋。我是越讀越崇拜,感覺毛主席詩詞就是詩詞的頂峰瞭。
(烏拉蓋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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