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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冷螺杆式冷水机组 木水冷螺杆式冷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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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坛元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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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3-20 15:24:16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html模版木棉·殇
【导读】窗外,木棉花正开得热烈,一朵朵,一簇簇,一树树,一排排,竟似重重叠叠翻涌而来,在他眼前汇成一片火红的花海,逼人而灼目。
三月,撒一把暖融融的春晖,木棉花便在浅浅淡淡的阳光里开出满树酡红。一朵朵,一簇簇,喧闹而安静,迎着云淡风轻站上高大而挺直的枝头,色泽明媚却又有些惊艳和落寞。

她趴在窗台上,聚精会神地对着那一树木棉花出神。绮丽的花朵打开最美的亮色,颀长的枝干,突兀的枝桠上无半点绿意,专一而热闹的一树橙红,就那样站在窗口,一伸手,简直触手可及。

燕子斜斜地一掠而过,一朵木棉应声而落,是经不住风的引诱仍是想尝试一跃而下的快感?看着那一点远去的落红,她禁不住一声轻叹,心情也有些沉重。岂非它的生命之旅如此短暂,生命之花如此之轻?



半夜,他被一阵钻心地疼痛唤醒,意识匆匆清晰起来。但他不敢动得太厉害,怕吵了她。悄悄摸摸右脚上那被扭伤的地方,已经肿起来了。虽然当时被扭之后,简单地揉了一下,但那时正是忙的时候,哪里顾得上去仔细敷冰块之类的,况且男人也不那么娇气。

微皱着眉,一转脸,便看见她侧身向他甜睡的样子。如瀑的黑发散落在枕边,光洁的额头,鼻息平匀细密,面色安然而祥宁,长长的睫毛如一只紫蝶,悄悄地栖身在她白皙的脸上。一阵暖流自心底溢出,他展颜轻笑,忍不住碰了碰那排长而密的睫毛。她模糊不清地嘟囔一句,复又沉沉睡去。他宠溺地看看她,再抬眼看看闹钟,快5点了,再过半小时就得起床了。

他轻轻地起身,轻轻地开门出去,到冰箱里取出一块冰,摸黑在沙发上坐下,自己为自己冷敷。刺骨的寒沁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个暗斗。天微白,一两颗残星明明灭灭地闪着微光,整个城市陷在酣睡中,也许只有他和那株木棉是清醒着的。

刚看了看冰箱,里面的菜已不多,今天得买一些回来,不然她又得出去。想起她一个人坐着轮椅的样子,他的心就开始疼痛。为了不让她出门,他每天都得细心为她支配好。一声鸟鸣,再一次惊醒了他。起身,去厨房,开始做两个人的早餐。实在也很简略,不过就是熬点小米粥,煮两个鸡蛋,再拌个青瓜,或是热一热昨晚的剩菜,勉强着也是一顿了。当然,还得为她煮一杯牛奶,女人多喝奶,美容又健康。


她听着他轻轻地开门出去,泪流了满面。刚才他轻微的一声轻哼和叹气,她是敏感地捉拿到了的。她的心很痛,很想问问他怎么了,却又怕他担忧,埋怨自己睡得不好。他知道他很辛苦,为了她,每天忙里忙外,一刻也不得安闲。她很恨自己的左腿,为什么会从天而降地生一场莫名其妙的病,让她不得不做截肢手术。从此,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欢蹦乱跳,从此,也为他增添了无尽的慌乱和烦忧,从此,自己只能呆呆地躲在暗处孤芳自赏。

他们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足,她是知道的。由于她从来不会有打算地开销,每一次灵机一动地猖狂购物,都让他有些难堪。然而他从来都不说,也从不表示出来。只是宠溺地笑笑,任她花枝招展,风情万种地换上各种新衣衣饰物给他看,而后搜肠刮肚地夸奖她。他爱她,她是知道的,可她一直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,也心安理得地接收和享受着他为她所做的一切。

可现在,她不能出去工作了,少了一份收入,却多了一份开支。为了给她医治,已经花去了大部门积蓄,甚至双方父母都给了他们不少。但她知道,他暗地里拼命省吃俭用,为了给她购置一款好的假肢。她知道他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,她也知道那些数量意味着什么。但是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审计着,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得语无伦次,而且每天还能让她荤素搭配得合理。虽不能大鱼大肉,海鲜珍稀,只有养分足够,吃什么都可以。
可这些又怎么能维系一切日常用度和她的医药费呢!所以她不知道,他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景色的经理,坐在办公室发号司令的人了。



熬好的小米粥披发着清香,煮上鸡蛋,他开始拌凉菜。六点了,还有半小时自己就得上班了,得赶紧放松时光拖地,收拾一下房间。衣服是昨晚就洗了的,不外还没来得及晾晒,阳台上的花该浇水了,跟医生约好的下昼该带她去复查了 一边快捷地做完这些事,一边估摸着自己该吃点货色去上班了。匆匆仓促忙胡乱扒了两碗粥,吃了一个鸡蛋,然后洗碗,再把装好的粥和牛奶放进微波炉保温,这样,等她起来,直接就可以吃,无需费心了。

他匆匆地换好衣服,轻轻地走进卧室,看她仍旧在甜睡中,嘴角就开始上扬了。俯身,亲吻一下那光洁的额,反身,微微地带上门出去。细心地检讨一遍,确认妥善,六点半,他准时走出家门。

天还有些暗,早起的人并不多,一般都是赶早卖菜买菜的,或者是环卫工人。虽是暮春,但依然有些料峭,起风了,他竖起领子。想起方才她半截手臂在外面,也不知道会不会着凉。可现在,他顾不得这些了,匆匆步入市场,挑了一些新颖但是便宜的果蔬,再买了一些猪肉,想想,又买了一点牛肉。据说牛肉能强筋健体,她正需要,再贵也得买。

7点,回到那间小小的办公室,他的神经开始缓和起来,立刻就投入到繁忙而紧凑的工作中,写销售规划,制作报表,写市场考察,还有销售事迹讲演。原来他是公司经理,但为了多点收入,他自动请缨,做了一名销售主管,因为提成高。因此除了每天坐在办公室,他还得随着下属跑市场,跑业务。虽然风里来,雨里去,每天疲累不堪,但他无悔,也无怨。



清楚感到他在亲吻自己的额头,暖和和幸福充溢着,她紧闭着眼,屏住呼吸,畏惧他识破自己小小的阴谋。然后听到他离去的脚步,那么轻,那么柔,又那么迅速,她的心扑腾一下就空了。于是,她支持着起来,隐在窗帘后面看他离去的身影,步履匆匆,高大,健硕,却略显颓惫。一定是昨晚没休息好,他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,可她不敢问,也不能问。她怕自己一不当心,就打破了原有的安静和俏丽。

她呆呆地靠墙站立,直到那熟悉和亲热的背影消逝不见,她才回过神来。在家里,她从来不用拐杖,只是扶墙用一只腿跳着来去。餐桌上,一叠凉拌青瓜,一叠水煮花生米,用篮子扣住,而微波炉是开着的。她取出盛好且温热的粥和牛奶,坐下来,渐渐地吃着。她吃得很慢很慢,仿佛要从中咀嚼出他所有的真心和柔情。而眼泪,早已泛滥成灾。

也许是自己变软弱了,以前她豁达大方,刚强得让人吃惊,以至于许多朋友都说她几乎就是个超人。可现在,怎么动不动就流泪了呢?这种敏感和荏弱容易就将她击倒,一次次地让她辗转反则,也让她心潮难平。有时候,她真想就此放手,就此脱离他的视线和生活,一个人自生自灭。可当她看到他顾恤的眼神,仔细地庇护和体贴,她又会情不自禁地留恋。她知道,她爱他,她没有措施忍受那种孤独寂寞背地深藏的的思念。

她知道,也许自己是自私的。可是在感情面前,谁又能免俗呢?她以前那么清高,那么不甘于平凡,可在他面前,她还是乐意俯首,为他做一个宁静的女子。固然日子过得并不是多么富足,可那又有什么关联呢?他的放纵和宠溺,何尝不是最大的财产呢?

一个人痴心妄想一阵,看看时间,竟然已到了11点,她惊觉起来,他快下班回来了!自己整天被照料,当初她可以自由运动了,完全可以解脱这种现状,她可认为他做饭呀!她起身,从冰箱找出一些,委曲可做一两道菜了。她兴冲冲地拐进厨房,开始鼓捣起来。



10点,下属进来,告诉他有个客户想谈生意,而且看样子数目很可观。他兴奋地起身,拎包,并记得把菜带上,一会顺路让公司的车送自己回家。他每天得尽量赶回家做饭,如若回不去,他会打电话告诉她,并叫好外卖或是让他父母抽空从前做。一直他们都是离开住的,父母亲跟哥哥一家,帮他们照看孩子。也曾想让母亲过来,但她不让,她不想让老人家照顾,那会很不自在。他也就默认了,无非是自己辛苦一下而已,又有什么要紧!

说不定她这会还在睡觉呢,他想。她那可恶甜美的睡姿着实让他爱不释手,像只慵勤的小猫咪,柔软而柔润。至此,他情愿为她付出一切辛苦,一切疲累,一切他所能给的柔情和蜜意,温暖和体贴。他只想拥着她,一直走到岁月的止境,走过生命的年轮。

她的生日快到了,如果这次顺利的话,应当可以拿到一笔丰富的奖金,那么,他可以买一条她钟情已久的项链了。那条链子是去年早在她出事之前就看好了的,但她保持要等生日时再买,那种顽皮和执拗令他不得不尊重她的看法,彼此嘻嘻哈哈地逗笑打趣一番。没想到竟然突遭变故,也就再没有心思和能力去为她置买了。想到她收到礼物后可能会有的娇嗔和高兴,他在心底轻轻地笑了。



她笨拙而热情地预备着,想到他回来看到现成的热腾腾的饭菜时,脸上那种高兴和讶然的神情,她抑制不住心头的笑意,甚至快活地哼唱起来。本来做饭是很难的,以前老是他做饭,她素来不插手,有时候还会趁机捣蛋,弄得满地狼籍。但那是如许旖旎而幸福的时间呀!可现在 她有些黯然。

一切准备结束,她打开煤气,靠着灶台开始炒菜。一阵风,从窗子里涌进来,啪地一声,将厨房门关上了。正想回首看时,风已顺便撩起火势,往她脸上扑来,一阵炙热,她赶快伸手去擦眼睛,不料却扑通一下,整个摔倒在地。她忘了,自己是用手撑在灶台上,才可以站立的,手一松,一只腿又怎么能保持平衡呢?做作就倒了。

她颓废地仰躺在地板上,伟大的胆怯和莫名地悲哀袭来,她忍不住痛哭失声。她开始猜忌自己,开始否定自己,这点事情都做不好,连站立都成问题,除了给他们增添麻烦,除了成为家人的包袱和负累,她还有什么?她还能做什么?她还活着做什么?一时间,竟然有些万念俱灰。

风摇晃不定,一扇窗子忽闪忽闪,不知道要向哪边聚拢。终于,在一阵犹豫之后,与窗台接触,压光机专用模温机,且严丝合缝。而燃着的火苗,泛着蓝光,也在这一刻泯息。而那些丝丝缕缕的气体,却从红色的管子里一直地漫溢,新疆电加热导热油炉,一道雾霭渐次升腾,在屋内回旋,反复,越来越浓,越来越呛人。而她,终于在伤痛中止住了哭泣,呼吸加重,神色转青。

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可是已没有力量爬起来,去翻开那扇致命的窗或门。罢了!她无力地想,兴许,这样最好,她惨淡地软软地轻笑起来。未尝不是一种摆脱罢,于他,于她,于所有的人。可是,似乎还有不舍,还有深深的害怕和眷念呀!她开始挣扎,开端呼叫,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,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就这样走了么?她在心底拼命呼喊着他,泪水肆虐着,如决堤的湖水,一起涌向那道门,不甘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。



事情进行得很顺利,跟客户谈完,已经11点四十。他心急火燎地叫下属开车送他回家,他怕她等急了,怕她已经饿了,怕她心里不愉快了。她不开心的时候一言不发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,让人窒息,好受。他只想看她的笑容,只想看她为他绽开魅惑倾城的小女人的风情。

噔噔噔,快步上楼,开门,一阵刺鼻的气息迎面扑来,他阿嚏一声,顺手关门。味道更浓更呛人了!他循着气味,摸索着方位,应该是厨房!他激灵灵地打个冷战,暗道不好,苍白着脸迅捷地打开厨房门,霎时间,只觉天摇地动,他闷吼一声,仿佛全部世界已经塌陷!

她悄悄地躺在那里,仿佛睡着了,黑发在地板上平均地铺开,那张白皙的小脸更显得惊心动魄地白。没有呼吸,没有起伏,没有声音,只是眉目隽秀地裹在白色的衣裙里,像个雪白的天使,又像个不可触碰的梦一般空幻而迷离。

他蹒跚着扑过去,抱起她,虽然身材已生硬,但依然是温热的。就像平时一样。朦胧中,他看到厨房里满地狼籍和筹备的菜,他猜到她想做什么,不由得泪落如雨。可是,为什么会这样!他拼命地叫她的名字,拼命地亲吻她青白的小脸,拼命地晃动她羸弱的娇躯,好像这样就能将她摇醒过来。可他却忘了,去打开那扇致命的窗,也许,那才是唯一的解救方式。



当他睁开眼睛,只觉头痛欲裂,满眼满心都是白,惊心怵目,白得刺人。是她么?他一翻身坐起来,手却被扯住了,抬头,原来自己正打着点滴。而旁边,是灰白头发的母亲,一双饱经沧桑的眼里,透出深深的怜悯和悲哀。他求助地望向母亲,愿望能得到他所要的回答,甚至抓住了母亲的手,因为焦急而情不自禁地用力。

做母亲的又岂能不知儿子的心思,可她又怎么忍心告知自己的儿子,那个足以捣毁他最后意识的终局呢?她只是无比心疼,无比柔柔地用另一只手握住儿子,重复摩挲着,泪,却一滴滴溅到儿子手上,混乱如雨。而他,也终于读懂了一切!他仰头,无声而自嘲地笑了。绵软无力,那么无助,那么茫然,凄厉而失望的眼神望向窗外。

窗外,木棉花正开得热烈,一朵朵,一簇簇,一树树,一排排,竟似重重叠叠翻涌而来,在他眼前汇成一片火红的花海,逼人而灼目。而她,竟从这如醉的酡色中升起,一袭白衣胜雪,眉目如画,甜美而柔婉的微笑着,盈盈而立。他伸手,想握住那不堪一盈的娇俏和漂亮。一阵刺痛中,他摆脱了针头,血,一点一滴,从伤口漫出,殷红着跌落,如三月繁盛明艳的木棉。而她,却在这满地的血色中,倒退着,缓缓走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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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散文编纂:可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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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導讀】窗外,木棉花正開得熱烈,一朵朵,一簇簇,一樹樹,一排排,竟似重重疊疊翻湧而來,在他眼前匯成一片火紅的花海,逼人而灼目。
三月,撒一把暖融融的春暉,木棉花便在淺淺淡淡的陽光裡開出滿樹酡紅。一朵朵,一簇簇,喧嘩而寂靜,迎著雲淡風輕站上高大而挺直的枝頭,色澤明麗卻又有些冷艷和落寞。

她趴在窗臺上,專心致志地對著那一樹木棉花走神。瑰麗的花朵打開最美的亮色,頎長的枝幹,突兀的枝椏上無半點綠意,專註而熱烈的一樹橙紅,就那樣站在窗口,一伸手,幾乎觸手可及。

燕子斜斜地一掠而過,一朵木棉應聲而落,是經不住風的誘惑還是想嘗試一躍而下的快感?看著那一點遠去的落紅,她禁不住一聲輕嘆,心境也有些繁重。難道它的性命之旅如此短暫,生命之花如斯之輕?



深夜,他被一陣鉆心地痛苦悲伤喚醒,意識漸漸清楚起來。但他不敢動得太厲害,怕吵瞭她。静静摸摸右腳上那被扭傷的处所,已經腫起來瞭。雖然當時被扭之後,簡單地揉瞭一下,但那時恰是忙的時候,哪裡顧得上去仔細敷冰塊之類的,況且男人也沒有那麼嬌氣。

微皺著眉,一轉臉,便看見她側身向他甜睡的樣子。如瀑的黑發散落在枕邊,光潔的額頭,鼻息均勻細密,面色坦然而祥寧,長長的睫毛如一隻紫蝶,靜靜地棲息在她白皙的臉上。一陣暖流自心底溢出,他展顏輕笑,忍不住碰瞭碰那排長而密的睫毛。她含混不清地嘟囔一句,復又沉沉睡去。他寵溺地看看她,再抬眼看看鬧鐘,快5點瞭,再過半小時就得起床瞭。

他輕輕地起身,輕輕地開門出去,到冰箱裡掏出一塊冰,摸黑在沙發上坐下,自己為自己冷敷。刺骨的寒沁令他情不自禁地打個冷戰。天微白,一兩顆殘星明明滅滅地閃著微光,整個城市陷在酣睡中,也許隻有他和那株木棉是苏醒著的。

剛看瞭看冰箱,裡面的菜已未几,今天得買一些回來,不然她又得出去。想起她一個人坐著輪椅的樣子,他的心就開始疼痛。為瞭不讓她出門,他每天都得細心為她支配好。一聲鳥鳴,再一次驚醒瞭他。起身,去廚房,開始做兩個人的早餐。其實也很簡單,不過就是熬點小米粥,煮兩個雞蛋,再拌個青瓜,或是熱一熱昨晚的剩菜,將就著也是一頓瞭。當然,還得為她煮一杯牛奶,女人多喝奶,美容又健康。


她聽著他輕輕地開門出去,淚流瞭滿面。剛才他細微的一聲輕哼和嘆息,她是敏感地捕获到瞭的。她的心很痛,很想問問他怎麼瞭,卻又怕他擔心,抱怨自己睡得不好。他知道他很辛苦,為瞭她,每天忙裡忙外,一刻也不得清閑。她很恨自己的左腿,為什麼會突如其來地生一場莫名其妙的病,讓她不得不做截肢手術。從此,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歡蹦亂跳,從此,也為他增加瞭無盡的忙亂和煩憂,從此,自己隻能呆呆地躲在暗處顧影自憐。

他們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充裕,她是知道的。因為她從來不會有計劃地開支,每一次血汗來潮地瘋狂購物,都讓他有些為難。然而他從來都不說,也從不表现出來。隻是寵溺地笑笑,任她花枝飘扬,風情萬種地換上各種新衣服飾物給他看,然後搜腸刮肚地贊美她。他愛她,她是知道的,可她一直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,也心安理得地接納和享受著他為她所做的一切。

可現在,她不能出去工作瞭,少瞭一份收入,卻多瞭一份開支。為瞭給她治療,已經花去瞭大局部積蓄,甚至雙方父母都給瞭他們不少。但她知道,硫化机加热器,他暗地裡拼命節衣縮食,為瞭給她購買一款好的假肢。她知道他每個月的工資是多少,她也知道那些數目象征著什麼。然而她不知道他是怎樣審計著,把傢裡的一切都部署得井井有條,而且每天還能讓她葷素搭配得公道。雖不能大魚大肉,海鮮珍稀,隻要營養足夠,吃什麼都可以。
可這些又怎麼能維系所有日常费用和她的醫藥費呢!所以她不知道,他已經不是那個曾經風光的經理,坐在辦公室發號司令的人瞭。



熬好的小米粥散發著幽香,煮上雞蛋,他開始拌涼菜。六點瞭,還有半小時自己就得上班瞭,得趕快抓緊時間拖地,整理一下房間。衣服是昨晚就洗瞭的,不過還沒來得及晾曬,陽臺上的花該澆水瞭,跟醫生約好的下战书該帶她去復查瞭 一邊疾速地做完這些事,一邊估摸著自己該吃點東西去上班瞭。促忙忙胡亂扒瞭兩碗粥,吃瞭一個雞蛋,然後洗碗,再把裝好的粥和牛奶放進微波爐保溫,這樣,等她起來,直接就能够吃,無需勞神瞭。

他匆匆地換好衣服,輕輕地走進臥室,看她依然在甜睡中,嘴角就開始上揚瞭。俯身,親吻一下那光潔的額,反身,輕輕地帶上門出去。仔細地檢查一遍,確認妥當,六點半,他準時走出傢門。

天還有些暗,早起的人並不多,个别都是趕早賣菜買菜的,或者是環衛工人。雖是暮春,但仍然有些料峭,起風瞭,他豎起領子。想起剛才她半截手臂在外面,也不晓得會不會著涼。可現在,他顧不得這些瞭,匆匆步入市場,挑瞭一些新鮮但是廉价的果蔬,再買瞭一些豬肉,想想,又買瞭一點牛肉。聽說牛肉能強筋健體,她正须要,再貴也得買。

7點,回到那間小小的辦公室,他的神經開始緊張起來,立即就投入到忙碌而緊湊的工作中,寫銷售計劃,制造報表,寫市場調查,還有銷售業績報告。本來他是公司經理,但為瞭多點收入,他主動請纓,做瞭一名銷售主管,因為提成高。因而除瞭天天坐在辦公室,他還得跟著下屬跑市場,跑業務。雖然風裡來,雨裡去,每天疲累不堪,但他無悔,也無怨。



明显觉得他在親吻自己的額頭,溫温暖幸福充满著,她緊閉著眼,屏住呼吸,惧怕他識破本人小小的詭計。然後聽到他離去的腳步,那麼輕,那麼柔,又那麼敏捷,她的心撲騰一下就空瞭。於是,她支撐著起來,隱在窗簾後面看他離去的身影,步履匆匆,高大,健碩,卻略顯頹憊。必定是昨晚沒休息好,他确定有什麼事瞞著她,可她不敢問,也不能問。她怕自己一不警惕,就攻破瞭原有的寧靜和美麗。

她呆呆地靠墻站立,直到那熟习和親切的背影消散不見,她才回過神來。在傢裡,她從來不必拐杖,隻是扶墻用一隻腿跳著來去。餐桌上,一疊涼拌青瓜,一疊水煮花生米,用籃子扣住,而微波爐是開著的。她取出盛好且溫熱的粥和牛奶,坐下來,缓缓地吃著。她吃得很慢很慢,俨然要從中咀嚼出他所有的真心和柔情。而眼淚,早已泛濫成災。

也許是自己變懦弱瞭,以前她開朗慷慨,堅強得讓人吃驚,甚至於良多友人都說她簡直就是個超人。可現在,怎麼動不動就流淚瞭呢?這種敏感和纤弱輕易就將她擊倒,一次次地讓她輾轉反則,也讓她心潮難平。有時候,她真想就此撒手,就此脫離他的視線和生涯,一個人自生自滅。可當她看到他憐惜的眼神,細心地呵護和體貼,她又會不由自主地眷戀。她知道,她愛他,她沒有辦法忍耐那種孤單寂寞背後深藏的的怀念。

她知道,也許自己是自私的。可是在情感眼前,誰又能免俗呢?她以前那麼骄傲,那麼不甘於平常,可在他面前,她還是願意昂首,為他做一個安靜的女子。雖然日子過得並不是多麼饶富,可那又有什麼關系呢?他的縱容和寵溺,何嘗不是最大的財富呢?

一個人胡思亂想一陣,看看時間,居然已到瞭11點,她驚覺起來,他快放工回來瞭!自己终日被照顧,現在她可以自在活動瞭,完整可以擺脫這種現狀,她可以為他做飯呀!她起身,從冰箱找出一些,勉強可做一兩道菜瞭。她興沖沖地拐進廚房,開始鼓搗起來。



10點,下屬進來,告訴他有個客戶想談生意,而且看樣子數目很可觀。他高興地起身,拎包,並記得把菜帶上,一會順道讓公司的車送自己回傢。他每天得盡量趕回傢做飯,如若回不去,他會打電話告訴她,並叫好外賣或是讓他父母抽空過去做。一直他們都是分開住的,父母親跟哥哥一傢,幫他們照看孩子。也曾想讓母親過來,但她不讓,她不想讓白叟傢照顧,那會很不自由。他也就默許瞭,無非是自己辛劳一下罢了,又有什麼要緊!

說不定她這會還在睡覺呢,他想。她那可愛甜美的睡姿著實讓他愛不釋手,像隻慵懶的小貓咪,柔軟而柔潤。至此,他甘願為她付出一切辛勞,一切疲累,一切他所能給的柔情和深情,溫温暖體貼。他隻想擁著她,始终走到歲月的盡頭,走過生命的年輪。

她的诞辰快到瞭,假如這次順利的話,應該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獎金,那麼,他可以買一條她鐘情已久的項鏈瞭。那條鏈子是去年早在她失事之前就看好瞭的,但她堅持要等生日時再買,那種頑皮和固執令他不得不尊敬她的意見,彼此嘻嘻哈哈地逗笑打趣一番。沒想到竟然突遭變故,也就再沒有心思跟才能去為她置買瞭。想到她收到禮物後可能會有的嬌嗔和興奮,他在心底輕輕地笑瞭。



她愚笨而熱心地準備著,想到他回來看到現成的熱騰騰的飯菜時,臉上那種高興和訝然的神色,她克制不住心頭的笑意,甚至快樂地哼唱起來。原來做飯是很難的,以前總是他做飯,她從來不插手,有時候還會趁機搗亂,弄得滿地狼籍。但那是多麼旖旎而幸福的時光呀!可現在 她有些黯然。

一切準備完畢,她打開煤氣,靠著灶臺開始炒菜。一陣風,從窗子裡湧進來,啪地一聲,將廚房門關上瞭。正想回頭看時,風已順便撩起火勢,往她臉上撲來,一陣炙熱,她趕緊伸手去擦眼睛,不料卻撲通一下,整個摔倒在地。她忘瞭,自己是用手撐在灶臺上,才可以站破的,手一松,一隻腿又怎麼能坚持均衡呢?天然就倒瞭。

她頹喪地仰躺在地板上,宏大的恐懼和莫名地悲痛襲來,她忍不住痛哭失聲。她開始懷疑自己,開始否认自己,這點事情都做不好,連站立都成問題,除瞭給他們增添麻煩,除瞭成為傢人的累赘和負累,她還有什麼?她還能做什麼?她還活著做什麼?一時間,竟然有些萬念俱灰。

風搖擺不定,一扇窗子忽閃忽閃,不知道要向哪邊靠攏。終於,在一陣猶疑之後,與窗臺接觸,且嚴絲合縫。而燃著的火苗,泛著藍光,也在這一刻泯息。而那些絲絲縷縷的氣體,卻從紅色的管子裡不斷地漫溢,一道霧靄漸次升騰,在屋內盤旋,反復,越來越濃,越來越嗆人。而她,終於在傷痛中断住瞭呜咽,呼吸加重,臉色轉青。

她忽然意識到瞭什麼,可是已沒有力氣爬起來,去打開那扇致命的窗或門。罷瞭!她無力地想,也許,這樣最好,她慘淡地軟軟地輕笑起來。未嘗不是一種解脫罷,於他,於她,於所有的人。可是,仿佛還有不舍,還有深深的恐懼和眷念呀!她開始掙紮,開始呼叫,但意識卻越來越隐约,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就這樣走瞭麼?她在心底拼命吆喝著他,淚水肆虐著,如決堤的湖水,一起湧向那道門,不甘卻無奈地閉上瞭眼睛。



事件進行得很順利,跟客戶談完,已經11點四十。他心急火燎地叫下屬開車送他回傢,张家港电加热器,他怕她等急瞭,怕她已經餓瞭,怕她心裡不高興瞭。她不開心的時候一言不發,空氣恍如凝固瞭一樣,讓人窒息,難受。他隻想看她的笑臉,隻想看她為他綻開魅惑傾城的小女人的風情。

噔噔噔,快步上樓,開門,一陣刺鼻的氣味迎面撲來,他阿嚏一聲,隨手關門。滋味更濃更嗆人瞭!他循著氣味,探索著方位,應該是廚房!他激靈靈地打個冷戰,暗道不好,蒼白著臉迅捷地打開廚房門,剎那間,隻覺天旋地轉,他悶吼一聲,好像整個世界已經塌陷!

她靜靜地躺在那裡,似乎睡著瞭,黑發在地板上均勻地鋪開,那張白净的小臉更顯得觸目驚心肠白。沒有呼吸,沒有起伏,沒有聲響,隻是眉目雋秀地裹在白色的衣裙裡,像個潔白的天使,又像個不可觸碰的夢普通虛幻而迷離。

他踉蹌著撲過去,抱起她,雖然身體已僵直,但依然是溫熱的。就像平時一樣。朦朧中,他看到廚房裡滿地狼籍和準備的菜,他猜到她想做什麼,不禁得淚落如雨。可是,為什麼會這樣!他拼命地叫她的名字,拼命地親吻她青白的小臉,拼命地晃動她羸弱的嬌軀,好像這樣就能將她搖醒過來。可他卻忘瞭,去打開那扇致命的窗,也許,那才是独一的拯救方法。



當他睜開眼睛,隻覺頭痛欲裂,滿眼滿心都是白,驚心怵目,白得刺人。是她麼?他一翻身坐起來,手卻被扯住瞭,低頭,原來自己正打著點滴。而旁邊,是灰白頭發的母親,一雙飽經滄桑的眼裡,透出深深的憐惜和悲慟。他求助地望向母親,盼望能得到他所要的答復,甚至捉住瞭母親的手,由於著急而身不由己地使劲。

做母親的又豈能不知兒子的心理,可她又怎麼忍心告訴自己的兒子,那個足以摧毀他最後意識的結局呢?她隻是無比疼愛,無比輕柔地用另一隻手握住兒子,反復摩挲著,淚,卻一滴滴濺到兒子手上,凌亂如雨。而他,也終於讀懂瞭一切!他抬頭,無聲而自嘲地笑瞭。綿軟無力,那麼無助,那麼茫然,淒厲而絕望的眼神望向窗外。

窗外,木棉花正開得熱烈,一朵朵,一簇簇,一樹樹,一排排,竟似重重疊疊翻湧而來,在他面前匯成一片火紅的花海,逼人而灼目。而她,竟從這如醉的酡色中升起,一襲白衣勝雪,眉目如畫,甜蜜而柔婉的淺笑著,盈盈而立。他伸手,想握住那不堪一盈的嬌俏和美麗。一陣刺痛中,他掙脫瞭針頭,血,一點一滴,從傷口漫出,殷紅著跌落,如三月繁盛明艷的木棉。而她,卻在這滿地的血色中,倒退著,緩緩走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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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散文編輯:可兒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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